東莒夏天吹南風,位處島嶼南邊的大浦港風浪大;而在冬季刮東北風,島嶼北面的福正村首當其衝。因此,漁民夏天在浪小的福正海域捕魚,冬天則改到北風較吹不到大浦港下圍網捕魚。「夏福正 冬大浦」成為東莒漁民捕魚的指引。
東莒大坪村民曹木水是東莒專職漁民,他順應自然,依著不同季節風,在不同海域設置圍網捕抓時令鮮魚。
傍晚六點多,已經在淡菜、生蠔養殖區來回跑了一整天的漁民池瑞銀,趁還有一點天光,帶著三個從中國沿岸漂來的浮球,再跑一趟去更換被風浪打壞,用來吊掛淡菜和生蠔的浮球。五顏六色的彩色浮球滿佈在他的養殖區,在晚霞中成為非常獨特的馬祖漁業地景。
池瑞銀原本是坐辦公桌的公務人員,因緣際會在南竿芙蓉澳養起淡菜、生蠔和海帶,過起漁民生活,開啟不一樣的人生。
陳玉金和丈夫王長宏,也是淡菜、生蠔養殖業者,並在南竿介壽獅子市場賣自家水產。夫婦倆每天清早去市場,十點收市後,陳玉金還得趕回芙蓉澳淡菜養殖區,用菜刀把淡菜外殼上的藤壺砍除。
馬祖的淡菜、生蠔養殖約兩年才採收,質量均優,深受老饕喜愛,是馬祖獨特的水產養殖業。也因為像池瑞銀、王長宏夫婦等養殖漁民的終年付出,來馬祖的遊客才能吃到這麼一道頗具在地特色的佳餚。
剛從海邊釣魚回來的曹祥如,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殺魚。他把魚身上的鱗片刮掉,內臟去除,海水洗淨後,用塑膠袋包好放冷凍櫃冰存;這是要寄給在台灣的親友吃的。
不過,他覺得最美味的魚還是現釣、現殺、現吃。他說:「馬祖人不吃冰過的魚!」
夏天的北竿坂里海灘盛產花蛤。退潮後,北竿村民帶著水桶和湯瓢在沙灘上挖花蛤。有經驗的媽媽們、玩票性質的年輕爸媽帶著稚兒各據一隅挖花蛤,還有人特地從南竿搭船來挖,沙灘上人潮滿滿熱熱鬧鬧。花蛤是大自然賜予馬祖人的季節限定禮物,也讓挖花蛤變成馬祖人全民運動。
住在北竿鄉橋仔碼頭旁的王家凌(右),是馬祖年輕一代少見的專職漁民。他有自己的漁船和漁工,在橋仔附近的水道設置定置網網魚,撈捕順著潮水而來的不同魚種。農曆初一、十五前後的大潮帶來更多魚,他甚至要一天來回兩趟漁場。他的漁船靠岸後,一大群僑仔村民在碼頭幫忙分類魚貨,是近年馬祖漁業衰退後,漁村少見的熱鬧忙碌風景。
北竿橋仔村民王水蓮每天的日常工作,就是將碼頭上魚身較大的白帶魚、白鯧、鰻魚、蝦蟹挑出放進不同塑膠籃,方便船主將這些現撈魚貨載至南竿市場販售。挑魚之外,她還常去碼頭附近礁石區討沰,也在碼頭販賣到大邱的船票還有給大邱梅花鹿吃的桑葉。
一如其他馬祖婦女總身兼數職,不錯過任何賺錢機會,王水蓮年輕時甚至和兄長一起做過「海上貿易」。她在夏天毒辣的太陽下、在冬季冷冽的寒風中打拼,供養一家老小生活所需;歲月在她臉上,刻下層層風霜與滄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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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「馬祖的離島的離島」,東莒福正村民鄭玉貴會利用每個月兩次的大退潮,用扁擔挑著章魚網到福正港放網。夏季迴游魚類不會游進沿岸礁石,他就在福正港灣內放網抓章魚或討沰。冬天,黑格、黑毛、烏魚等迴游魚類來了,鄭玉貴就到犀牛嶼放網抓魚,冬至前後也會趁東北季風減弱的空檔,到他的秘密基地挖紫菜。
這天是農曆十五,鄭玉貴挑著十個章魚籠和切好的鮭魚排去放網。隔天收網時,摃龜!大手筆準備的鮭魚排,都被小魚兒吃光;章魚籠內,一尾章魚也沒有。 鄭玉貴平靜地說:「沒關係,你就在那裡好好的長大!總有一天逮到你!」
只有大退潮時,鄭玉貴才能走到離岸較遠的地方放籠,但他的鄰居曹木花有一艘小舢舨,可以划到更遠的海域放章魚籠。在東莒,許多像曹木花這樣已八十多歲的老人家,還是天天下海捕魚或是討沰;這是他們幾十年來無法改變的生活方式。
每月兩次大退潮時,鄭玉貴還會到他家對面的犀牛嶼討沰;那裡猶如他家廚房。哪個礁石下會有小淡菜、佛手,潮水低到哪個位置才會挖到蠑螺,他瞭若指掌。在東莒,每位村民都有各自的秘密基地。
不同季節會有不同魚種輪番來到馬祖海域,看著月亮和潮汐過生活的鄭玉貴、曹木花和其他村民,或放網、或釣魚、或討沰,家裡的餐桌上總有一兩盤當日現抓、現採的魚鮮,配上自家種的高麗菜、地瓜葉,就是一頓簡單又新鮮的晚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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黃鵬武從小就喜歡打魚,現在 75 歲了仍和兒子出海捕魚。他住在北竿橋仔碼頭附近,年輕時曾參與製作、架設馬祖傳統定置漁網的「拍揪」。他描述早年架設拍揪時,海上的船長與工人在波浪起伏下如何相互配合,彼此抑揚頓挫地吆喝,猶如歌詠詩篇。如今馬祖漁業衰退,已不再使用耗費人力的拍揪。
打魚之外,黃鵬武也針對不同魚種設計不同漁網,再委託他人製作。黃鵬武對潮水、撈捕技術和魚網製作擁有豐富經驗與知識,當他如數家珍講述馬祖漁業史時,如同一本活字典。
八十多歲的東莒大坪村民曹惠惠獨自在祖厝整理漁網。擺暝前後風浪大、出海風險高,他就待在老家用竹片製成的網梭補網。民國七十年代,馬祖漁業仍興盛時,修補漁網是家中老小的基本技能。隨漁業沒落,只剩老一輩漁民仍保有這項傳統技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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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天的東莒沒什麼遊客上島,夏季忙著做觀光生意的居民們,在冬日又回到漁農民身份,不是出海打魚就是到田裡種蘿蔔、高麗菜,還是一刻不得閒。冬季也是鱸魚大出的季節;曹天金忙著把女婿剛釣到的鱸魚裝進塑膠袋放冷凍庫,西蒂也拖著冰箱要去冰魚,那也是她先生剛從海上釣回來的鱸魚。
秋冬,馬祖列島刮起強勁北風,氣溫冷冽、空氣乾燥、陽光和煦,正好可以曬魚乾、蒸煮糯米製作老酒。住在東莒猛澳港旁邊的一戶人家把吃不完的白鯧、鰻魚去除內臟、洗淨、抹鹽,晾在屋外的竹竿上,慢慢曬個幾天。
冬季遊客銳減,馬祖居民回歸海上打魚、農地種田、曬魚乾、作老酒,呈現島嶼冬日特有的日常風景。冬天是打魚丸的好時節。鮸魚肉質飽滿、膠質高、黏性足,且冬季會洄游到馬祖海域,因此在地人喜歡用鮸魚打魚丸。
入冬不久,東莒居民陳瑞金就在自家客廳打魚丸。剛煮好的魚丸,鮮味十足,暖胃也暖心。剛煮好的魚丸鮮味十足,廚房裡的熱鍋白煙正冉冉升起,滿室生香。
東莒居民曹祥如和太太李金蓮都是基督徒;他們在餐前禱告,感謝上帝賜予他們豐盛的晚餐。曹祥如夫婦原本在土城工作生活,在台灣工作三十多年後返回故鄉定居。他們夫婦種菜、養雞、釣魚、討沰,在東莒島上過著貼近自然、半自給自足的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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